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反強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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反強制

檢寒之一覺醒來,昏沈的腦袋尚未完全清醒,耳邊傳來了樓下門口的敲門聲。他皺了皺眉,忍不住揉了揉太陽穴。

下了樓,檢寒之一邊拉開門,一邊強迫自己清醒。門外的景象讓他瞬間僵住了身形——解思量正站在門口,面色沈郁,手裏握著手機,眼神銳利如刀。

“為什麽拉黑我?”解思量聲音冷冽,顯然並不是來尋求解釋,而是質問。

檢寒之被他的氣勢逼得心頭一緊,原本還朦朧的思緒也瞬間清醒大半。

“我覺得,我們不適合走得太近,”他深吸了一口氣,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,“我們互相之間,最好保持一點距離。”

“非要這麽絕?連朋友都做不成?”

朋友?檢寒之聽到這兩個字,心裏不由得泛起一絲苦澀。做什麽朋友?要他看著解思量跟別人結婚,還要昧著良心祝福他的那種朋友?

那種朋友,他可能做不到。

“我不覺得我們是可以做朋友的關系,”檢寒之的目光落在地面上,不再看向解思量,“解總可以離開了嗎?”

解思量的臉色微微變了,他一時說不出話來。

檢寒之覺得繼續糾纏下去毫無意義,伸手想要將門關上。

然而,就在他動作幅度稍大的一瞬間,露出了左手手腕上那道曾經深可見骨的傷疤,平時他都戴著手鏈擋住,但今天是剛起床,手腕上空空如也,全無遮擋。

解思量的目光落在他的手腕上,忽然一頓。

檢寒之瞬間收回手,想要遮掩,但已經太遲。

解思量猛地抓住檢寒之的手腕,手上的力道幾乎讓檢寒之無法掙脫,他目光灼熱,聲音裏透著一股壓抑的怒火:“這是什麽?怎麽搞的?”

檢寒之的眼神在那一瞬間明顯慌亂了起來,他迅速用另一只手掩住了手腕上的傷口,一把將手抽了回來,說:“跟你沒有關系。”

解思量卻誤會了他的意思:“所以是跟你那個男朋友有關了?他跟你什麽關系啊,你能為了他去傷害自己?他值得你這麽糟踐身體?”

檢寒之感到一陣無力和疲憊,心中忍不住泛起一股說不清的煩躁。他看著解思量,想著他下周就要結婚了,而現在,這個男人卻還站在自己家門口,關心他跟那個根本不存在的“男朋友”。

一時之間,這種荒唐的場面讓他心生倦意。

於是他冷眼看著解思量,故意加重了語氣說:“可以為他去死的關系。”

解思量的臉色瞬間變了,他的怒火似乎在胸腔裏積聚到了極點,他咬著牙,聲音微微顫抖:“你瘋了麽?檢寒之,你不是寧可去死,也要我給你自由嗎?我給了你自由,你就去為了別的男人不惜命?”

“跟你有什麽關系!”檢寒之突然大聲打斷他,情緒徹底爆發了出來,雙眼通紅,聲音裏滿是壓抑不住的痛苦。

他一把打開門,朝著解思量冷冷地吼道:“我不想再見到你了,你快走。”

解思量的神情從憤怒逐漸冷靜下來,他看著檢寒之,深深吸了一口氣,將所有的情感都壓了下去,轉身大步邁出門去。身後,門重重地關上,發出沈悶的聲響。

檢寒之背靠著門,雙腿開始發軟,最終,他緩緩地滑落到地上,雙臂緊緊抱住膝蓋。眼淚無聲地從他的臉頰滑落,他死死咬住嘴唇,壓住心口的抽痛。

-

解思量離開之後,檢寒之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氣。他整天把自己鎖在家裏,渾渾噩噩,作息晝夜顛倒,沒有時間的概念,甚至對外界發生了什麽也一概不知。

一直到周一那天來臨,檢寒之瞥見手機桌面的日歷時間,才驚覺今天已經是解思量的婚禮日了。

過了今天,一切都會不一樣,他跟解思量再也回不去了。

他不敢看新聞,也不敢打開電視,害怕在屏幕上看到解思量和黃意晚言笑晏晏、琴瑟和鳴的樣子……想到這裏,他的神經被狠狠扯動了一下,忽然像被什麽東西重重地擊中。

他猛然從床上彈起來,呼吸急促,冷汗順著他的臉頰滑落。

檢寒之突然想起什麽似的,從臥室裏走出來,目光茫然地掃視著房間的每一個角落。

他甚至能聽見自己心臟狂亂的跳動聲,他開始在家裏四處尋找,聲音帶著一絲慌亂:“解思量你在哪裏?出來!”

他不記得最後一次見到臆想中的那個“解思量”是什麽時候的事了,他突然驚恐地發現,自從真正的解思量再次出現在他面前,那個曾經無處不在、一直默默陪伴在他身邊的“解思量”,竟然消失不見了。

他的腳步開始變得越來越急促,雙手發抖。他把每個房間都翻了個底朝天,書房、臥室、廚房,甚至陽臺,一片狼藉中,只有他那亂作一團的心跳聲。

每找不到一次,他的心就像被扯下一塊肉般劇痛。

“解思量……”他聲音沙啞地喊著,像是乞求,“不要……你不能離開我……”

他癱坐在地上,指尖還在微微發抖。他終於意識到,他已經失去了真實的解思量,現在連想象裏的只屬於自己的“解思量”也不再了。

他崩潰地抱著頭,整個房間陷入了令人窒息的靜默,只有他無助的低泣聲,回蕩在這空蕩蕩的房子裏。

房間裏突然“啪”地一聲陷入一片黑暗,斷電了。

檢寒之楞了片刻,崩潰的情緒更加無法控制。恐懼和無助讓他的呼吸變得急促,他伸手在周圍摸索著,終於找到了手機。

指尖顫抖著劃開屏幕,聯系人裏已經沒有了那個熟悉的名字——他昨晚剛把解思量的聯系方式刪了。但這絲毫不影響他給解思量打電話,他早已將那串電話號碼記得爛熟於心,於是下意識撥出了那串數字。

電話嘟嘟地響著,撕扯著他的神經。檢寒之屏住呼吸,心臟在胸腔裏撞擊得像要裂開。

他本打算在嘟聲響到第十下時就掛掉,但在第九聲時,電話接通了。

可那邊沒有傳來解思量的聲音,只有一陣嘈雜的背景音湧入耳中。檢寒之努力去辨認那些聲音,模糊而刺耳的喧嘩,好像是某種歡呼、慶祝的動靜。

檢寒之過了好久才反應過來,那是婚禮現場的聲音。

他的手指幾乎握不住手機,屏幕上微弱的光映照著他蒼白的臉龐,眼中流露出絕望。

解思量接通了電話,但一直沒有說話,仿佛是故意不回應他,或者只是沈浸在結婚的喜悅中,無暇顧及其他。

檢寒之忍下幹嘔的難受,他喉嚨發緊,幹澀得像是要裂開,眼淚不受控制地湧出,他的聲音帶著哽咽和乞求,顫抖著從唇邊溢出:“解思量……我好害怕……”

“你能不能……能不能把他還給我……求你……你把我的藥還給我,好不好?”他像是溺水之人,拼命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,語氣裏充滿了難以掩飾的脆弱與痛苦。

他想求解思量把那個陪伴了他那麽久、那個他幻想出來的唯一能依靠的精神支柱還給他。

但是無論檢寒之怎麽說話,電話那頭的解思量依舊沈默著,沒有一絲回應。

背景裏傳來的熱鬧歡呼聲此起彼伏,不斷刺激著檢寒之的心臟,刺得他每一口呼吸都無比艱難。

檢寒之的理智逐漸崩潰,他沒有等到任何安慰,沒有等到任何回應。他手指顫抖著,不得不掛斷電話。

手機屏幕慢慢熄滅,連那一絲微弱的光也徹底消失在了黑暗裏。他無力地將手機丟到一邊,緩慢地躺回床上,蜷縮起身體,心口像是被人狠狠揪緊,每一下跳動都帶著難以忍受的劇痛。

無盡的失落將他吞噬,像一只巨手扼住了他的喉嚨,讓他無法呼吸。

沒有什麽東西屬於他了。

再沒有了。

-

解思量經不住黃意晚的軟磨硬泡,去參加了她的公益療養院開業儀式。

原本不打算去的,但他這幾天心情不好,黃意晚陪著他一連喝了好幾頓酒,建議他去找點事做,他才改口同意過來。

現場場面盛大,來了好多人,各界名流、商界大佬聽說解家新當家的來了,也都紛紛趕來給黃家面子。

儀式進行得很順利,但對解思量來說,漫長而無趣。

他坐在人群中,目光偶爾隨著臺上說話人的聲音漂移,手不經意間摸著揣在衣兜裏的手機。人群的歡笑與掌聲環繞四周,他卻始終心不在焉。

當儀式快接近尾聲時,解思量終於按捺不住無聊的情緒,悄然起身提前離開了。

走到停車場時,解思量摸出手機,掃了一眼屏幕,卻沒有點開。手機被他隨手扔在副駕駛座位上,隨他發動車子,慢慢駛出停車場,穿過車流,朝著自己家開去。

到了家門口,他停好車,終於拿起手機,下車走到車尾,打開後備箱準備拿東西。

一邊拿,一邊劃開手機看有沒有工作上的新消息。

突然間,他楞住了——手機屏幕上赫然多了一條通話記錄。

他連忙點開看,那是檢寒之打來的電話,持續了整整五分鐘。而通話時間,正好是黃意晚的開業儀式進行到最熱烈的時候,那時煙花彩帶齊放,歡呼聲四起,解思量根本沒註意到手機上的誤觸通話。

解思量站在車後怔怔地看著這條通話記錄,眉頭漸漸皺緊,心裏莫名有種不好的預感。

那五分鐘裏,檢寒之究竟都說了什麽?

解思量趕緊撥通了檢寒之的號碼,電話一次又一次響起,但始終沒人接聽。

一股強烈的不安感席卷了解思量,他手指微微顫抖,腦海裏湧現出各種可怕的情景,甚至想到檢寒之會不會做出什麽極端的事情。

他不敢再耽擱,迅速關上後備箱,打算坐回車裏,直接開車去檢寒之家裏找他。

就在這時候,解思量卻突然感覺到一股莫名的寒意沿著脊背爬了上來。緊接著下一秒,後頸一陣劇痛襲來,像是有人用重物猛然砸中他的脖子。

他的身體瞬間失去了平衡,眼前一陣發黑,四肢發軟,無法控制地往地上倒去。

在僅剩的一點意識中,他眼角的餘光模糊地捕捉到一個身影的靠近。解思量強撐著睜開眼,拼命想看清那人的臉。

那個人彎下身,慢慢在他面前蹲下,臉越靠越近……

是檢寒之。

解思量的瞳孔猛然收縮,他試圖開口,但嘴唇已經麻木,發不出任何聲音。

檢寒之的表情裏沒有任何憐憫,只有一種冰冷而淡然的漠視。他的手指輕輕撫上解思量的脖頸,指尖像蛇一樣,冰涼滑過解思量的皮膚,帶著極度的危險感。

慢慢的,他低下頭,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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